【米优】Catholic Church-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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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Six-
米迦尔承认，一开始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名为优一郎的家伙。
暂且不说对方那不可思议的天使身份，优一郎过于开朗活泼的性格与米迦尔的冷漠总是格格不入。
如果不是因为相似经历所产生共鸣，以及优一郎与米迦尔记忆里的恩人有相似的感觉，恐怕当初米迦尔连理都不会理他。
经过一天天的接触，米迦尔对优一郎的印象也在渐渐改善。优一郎像个温暖却不刺目的太阳，某种意义上温暖了在冰冷且黑暗的角落里孤独的米迦尔。
——就像他优一郎的名字一样。
某个米迦尔注意不到的缝隙里，一颗种子那里落地、生根、发芽，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，直到米迦尔注意到它——
那名为感情的东西。
不知何时，米迦尔喜欢上了优一郎。想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。
所以当优一郎给米迦尔告白时，他有几分惊喜。
“所以啊，我们现在算是恋人了么，小优？”
米迦尔直视着自己拥抱着的优一郎问。
-Seven-
米迦尔从未想过优一郎会离开。
清晨，米迦尔苏醒时，条件反射地伸手向旁边摸去。但他只触碰到了冰冷的地板，而不是对方温热的身体。
米迦尔转过头，身旁空无一人。
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，急忙跑出房间，在教堂里四处寻找，却再没有发现优一郎的身影。
小优还能去哪里呢……
对了。那个礼堂。
想到这儿，米迦尔跑向他和优一郎相遇的礼堂。虽然对于去的路线已有些模糊，但凭着记忆，米迦尔找到了那扇风格特别的门。
果然，优一郎站在那天使雕像前，仰头望着雕像，不知在思考什么。
“……小优？”米迦尔轻声唤他。
优一郎闻声回头，看见了米迦尔。他低下了头，略带歉意地笑着，对米迦尔说：“抱歉，米迦，我要走了……我始终属于天界。”
“小优……”你还会回来吗？
那句话米迦尔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，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少年，往事历历在目。
优一郎像是看出了米迦尔的心思，走到他跟前。
“我会回来的，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！我喜欢你，米迦。”
优一郎极为郑重地说道，像是在宣誓一般。他紧紧地拥抱着米迦尔，许久后才肯松开。
在优一郎松开他的那一刻，米迦尔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绿眸中流露出的不舍。
优一郎绕过那座天使雕像，在雕像的后方停下脚步。他抬手扯下自己翼上的一根黑色羽毛，放在后方的石台上。刺目的白光以石台为轴心向外迸射，在短时间内充斥了这小小的礼堂。
米迦尔只是安静地望着优一郎所在的方向，即使那白光让他什么也看不清。
待白光散去之后，整个礼堂除米迦尔之外再无他人。
优一郎消失的地方，缓缓飘落几根纯黑色的羽毛，和几滴透明的水珠。
——那是优一郎的眼泪。
米迦尔走上前，拾起其中一根飘落的羽毛，在上面烙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我会等你的，在这里。一直。永远。
-Eight-
“此后，少年再也没有见到他了……”
年迈的老者缓缓合上书本，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。他抚摸着绘有天使的赭红色硬壳，蓝色眸子中尽是怀念。
“故事讲完了。”老者如是说，抬起头向孩子们微笑。
“诶？百夜神父，就这样么？”他旁边坐着的短发男孩睁着好奇的眼睛，询问着老者。
“是啊，就这样。”被称作“百夜神父”的老者点点头，回应着那名孩子。
“百夜神父，我认为，故事中的雕像所雕刻的女性天使就是Gabriel（加百列）。”一个年纪稍大点的褐发少年道。
老者注视着少年满是自信的褐色眸子，等待他的下文。
“可是，正如故事里所说的那样，倘若真是Gabriel（加百列）的雕像，怎么会放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小房间，任其落满灰尘？”一位梳着麻花辫的浅棕发女孩不解地询问少年。
少年倒是很从容不迫，一边拨弄着地上的石子一边悠闲地说道：“很简单啊。雕像是六翼，且为长发及腰的女性，又有几分像圣书中所描写的Gabriel（加百列）……”
一旁的短发男孩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少年的分析：“这又怎样？不足为据呀！说不定只是样貌相像而已。”
“你倒是听我说完啊。”少年有些不快地瞥了眼男孩，继续说了下去，“如今，世人都认为Gabriel（加百列）代表「贞洁」。其实，Gabriel（加百列）还代表着「奇迹」。”
“很久之前，Gabriel（加百列）是公认的奇迹天使。只是现在这称号太过偏门，很多人都不知道。这是钻研西方传说的亲戚告诉我的。如此，便也说的通了。Gabriel（加百列）的雕像摆在那里，是因为她「奇迹」的称号渐渐被人遗忘，纵使再像Gabriel（加百列），也没有具体证据，只能安置在了类似杂物间的屋子里。其次，故事中雕像的动作不恰好是祈祷奇迹降临于世的动作吗？而雕像上一尘不染，是因为雕像通了灵性，有了奇迹的力量，才打开了天界和人界的门，让天使降临人间。”
“你就不觉得，故事中孤独的少年遇见了天使是一种奇迹吗？你不觉得……故事中被同类排斥的天使遇见了少年也是一种奇迹吗？”
“两个不同种族、不同世界却有着相似灵魂的生命体能够产生交集，能够互相救赎，能够相爱，这本身就是一种神赐的奇迹啊。”
“那么，我们也可以推断出被划过的单词是什么了——是mircale（奇迹），m-i-r-c-a-l-e。也正应了我之前的推断。”
少年说完之后，挂着胜利的笑容看了看先前否决他的男孩，眸子里带了几分挑衅。
男孩一时间被堵的没话说，瞪了一眼少年，小声地“切”了一句，以发泄自己的不满。
少年却没有理他，全当做没看见，转过头询问老者：“我说的对不对，百夜神父？”
老者轻轻点了点头，露出了赞许的笑容，对少年说：“对啊，是种奇迹。”
“——千载难逢的奇迹。”
“那、那故事中的少年最终有没有等来他的天使？”麻花辫女孩开口问道。
老者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，只是怅然地凝视着右方的天使浮雕。
许久后，老者才开口：“很可惜，他没有等到。”
“但是，总会等到的。”
“——总有一天……”
总有一天，我会等到你的，小优。
随着时光的渐渐流逝，昔日的名为百夜米迦尔的少年已年过花甲。优一郎离开后，他独自一人在天主教堂里生活了数年，最终在战争结束时被人发现。
人们重建起Sanguinem（桑古奈姆），这座教堂也被重新修整，向世人敞开了大门。考虑到米迦尔是无家的孤儿，人们便让他留在了天主教堂里工作，米迦尔最终在三十多岁时成为了这座教堂的神父。
其实米迦尔应该在被人发现时离开，再重新找一个新住所的，要知道他向来不愿意与太多人扯上关系。
可是米迦尔没有。
他在等优一郎，在等那个约定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地等待着。
优一郎离开之后，米迦尔曾去找过那间礼堂。可任凭他把整个教堂都翻遍，也再没能发现那扇雕着古怪纹样的门。
那所房间消失了，就像它的出现那样使人猝不及防。
夕阳西下，落日的余晖透过后面的玻璃窗照射进屋子里，给米迦尔已有些褪色的金发笼上了层耀眼的光辉，恰似天边最美丽的一抹晚霞。
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名自称天使的黑发少年，对方容貌未变，面上的笑容一如二人初见时那样的灿烂。
泪突然漫过了米迦尔的眼眶，洗濯了他已有些浑浊的蓝色眼眸。
小优，我爱你。
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的。
一直。
——直至我生命终焉之时。
-Nine-
鸟儿低飞，绛紫色的尾翼擦过了枝叶最下端。一些女孩嬉笑着围成团，蹲坐在最大的那棵树下，叽叽喳喳地也不知在聊什么话题。小贩们沿着街道摆了些简易的摊子，扬声吆喝着招揽生意。
“小伙子，要不要买点儿饼吃啊？”一位中年妇女询问路过的青年，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绍自家饼的优点。
“好啊。我要四张饼。”青年挂着灿烂的笑容，伸手递过去几枚硬币。
青年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，个子中等。在来来往往的金发或褐发人群中，青年的黑发显得极为罕见。他拥有一双翠绿色的眸子，像是最幽深寂静的丛林。青年手里抱着一个纸袋，里面装着刚刚购买的四块饼。他行走在石板路上，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四处张望。
“时间……搞错了吗？”青年喃喃自语。
当初在这里的时候，外界是死气沉沉的，根本没有这么热闹且充满生机的啊。
绝对是时间搞错了。
想到这儿，青年更为肯定了自己的这个假设。他向后转了个方向，拐到了一条两旁开着各色鲜花的羊肠小道。
鲜花散发出的香气沁人心脾，混合着草叶清新的味道，让人闻着就心情舒畅。拥有斑斓翅膀的蝴蝶流连在花丛中。由于刚刚下过雨的原因，土壤尤为松软，踩上去就会留下一串串的脚印。青年顺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向回走。
突然，青年发现地上出现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脚印，从花丛中延伸出来，看大小应该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。他正疑惑着谁会走这样偏僻的小道，就看见前方躺着一个金色卷发男孩，多出来的脚印在此处戛然而止。
男孩的金发凌乱，一绺一绺贴在他的额头上，发梢翘起。有些发丝长短不一，上面沾了些草屑、枯枝和尘土。男孩穿着一件极为单薄的白色衣服，但因为脏乱，已看不出原本洁净的模样。他赤着脚，脚面上有被锋利东西划出的伤痕，此时血已经凝固了。
青年走上前，附下身听男孩的呼吸。在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呼吸声后，青年才放下了心。
还好，对方还活着。
青年摇晃着男孩，试图将他唤醒。男孩渐渐睁开了眼睛，是清澈的蓝色，如一望无际的海。
青年盯着男孩，愣了几秒。
这个颜色……也太像了吧。青年想。
“你……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男孩推开了青年，礼貌地回答，美丽的蓝色眸子里满是警惕与疏离。他用手臂支撑自己起来，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，最终只能无力地躺在路上。
是因为饥饿么？青年盯着男孩瘦小的身体，在心中猜测。
“呐，这袋饼送你了。下次不要再饿晕哦。”青年双手递过去纸袋，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。
晕倒的原因被对方猜中，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，小声地说了句谢谢。
“话说，你的名字是什么？家人呢？是走散了吗？要不要我领你去找他们？”青年问。
“不……我没有父母。”男孩望着地面，眸子里的光黯淡了几分，“我是个孤儿……”
“我叫百夜米迦尔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，青年翠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，带着几分惊奇地望着男孩。
“看来，我们未来会相遇呢。”青年说，“我叫优一郎。”
“你想结束流浪的生活么？”青年问道，在看到男孩坚定地点了点头后，他站起身，指向小路尽头，那座宗教风格的建筑，“不久后，战争会波及Sanguinem（桑古奈姆），那座教堂里的人会离开这里。到时候，你去那个天主教堂吧。”
“米迦，活下去。”
“然后，在那里，与你的天使相遇。”
-Ten-
这是关于一位名为百夜米迦尔的少年，和他的天使——名为优一郎的天使的故事。
在那天主教堂里，因为Gabriel（加百列）赐予的奇迹，少年和天使相遇了。
少年爱上了天使，天使也爱上了少年。
最后，天使回去了。而少年一直留在天主教堂里，等待着天使的归来。
数年后，少年成为了教堂的神父，他将他们的故事讲给了Sanguinem（桑古奈姆）的孩子们。
天使在回到人间时不小心算错了时间，他回到了自己与少年在天主教堂里相遇的八年前。天使阴差阳错地救了那时的少年。在知道是那时的少年的身份后，天使引领着少年去天主教堂。
天使的能力只能够让他返回两次人间，而第二次，他也没能回到少年的身边。
看到这里，故事就已经结束了。最终，少年还是没有等回自己的天使，天使也没能找到自己所爱的少年。
这就是在这座天主教堂里发生的，以悲剧结尾的故事。
-END-
